龍年是鬼年嗎？淺談中國的龍與聖經的龍
【作者:Monica Augustine Chen】神學 2024.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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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農曆「甲辰年」按「十二地支」紀年「辰」正好是十二生肖排行第五的龍。由於龍是中國四大靈獸（麒麟、鳳凰、龜、龍）之一，加上龍向來被華人認為是尊貴、吉祥、神聖、幸運或成功的象徵，龍年相較於其他生肖也就特別受到喜愛。
但「龍年」對華人基督徒來說就有點敏感或尷尬，因為《啟示錄》說：「大龍就是那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但」（啟十二9、二十2）。也因此有些基督徒不免「談龍色變」，有人信主後丟棄有龍形或龍圖的物品；為了避諱名字中的「龍」字，新按立的長執也往往選擇另取聖名。
對於傳統文化可能涉及「牴觸」基督信仰的元素有警覺性不是壞事，我們也不否認文化中有人類墮落後受罪玷汙的部分；但不是所有文化現象都是敗壞或必然邪惡。
由於中國文化中的龍是十二生肖中唯一不存在於自然界的虛擬生物或人文動物，學者對龍的起源也就有各種推測的理論。
東漢學者許慎的《說文解字》把龍說成是「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
民國學者聞一多（1899-1946）在〈伏羲考〉一文則說：「龍是個甚麼東西呢？我們的答案是：它是一種圖騰，並且是只存在於圖騰中而不存在於生物界中的一種虛擬的生物。因為它是由許多不同的圖騰揉合成的一種綜合體，因部落的兼併而產生的混合的圖騰」[1]。
另有人認為龍是某種自然現象如雲、虹、龍捲風或閃電與動物形象的疊加組合，如古人看到天空中閃電如金蛇狂舞，便「把閃電作為一種基礎來把它幻想成一種動物」[2]。
龍的起源且留給學者繼續研究，但龍能飛天與影響雲雨河澤的想像，很自然使龍成為先民祈求風調雨順的尊崇對象[3]，但凡江、河、湖、海、淵、潭也往往被認為駐有「龍王」。
與之不同的是，《啟示錄》所說的「（紅）龍」則可能取材自古近東（如巴比倫的七頭海怪）、希臘神話與舊約傳統中的「大魚、大蛇、鱷魚」等「與神為敵、逼害其子民的邪惡勢力」[4]。
需要注意的是，聖經作者使用這些神話故事並不是為其背書，而是以神「砍碎海怪哈拉伯，刺透海蛇」（賽五十一9，環球聖經譯本）來「凸顯神的大能」[5]。
《啟示錄》十二章之所以揭露「大戾龍被摔下來」、「牠被摔在地上；牠的使者也都跟著被摔下來」、「不得再留在天上」（啟十二8-9，現代中文譯本）這一幕，是要說明撒旦已被擊敗崩潰。
孫寶玲老師就說：「十二章的重點其實不在龍的威嚇，而是其力量和權勢的崩潰。牠的攻擊真實，但牠的潰敗更徹底、更真實」，「無論牠們再有怎樣的威嚇與權力，都不過是短暫有限的掙扎」，「無論大龍如何迷惑、威嚇和追逼，牠必定是失敗告終的，因為牠所面對的是創造宇宙的神，牠的作為猶如強弩之末，不過是『時候不多』下的苟延殘喘」[6]。
《啟示錄》這條「大紅龍」，《現代中文譯本》譯為「大戾龍」，其形象也不同於「一頭兩角」的「中華龍」；約翰形容牠「有七個頭十個角；七個頭上戴着七個冠冕」（啟十二3，和合本修訂本），《和合本修訂本》則在註解中說明「龍」原文音譯「杜拉根」，指「萬惡之獸」。
顯然，聖經中的「紅龍」是「抵擋者、誘惑者、迫害者」，是邪惡的化身。相較之下，中國的龍雖也被神化為具有「喜水、好飛、通天、顯靈、瑞徵（吉祥的徵兆）」等特性，但本質上不是邪惡或具有攻擊性的[7]。
因此，有越來越多人意識到「此龍非彼龍」，不贊成輕率地把華人文化傳統中的龍與聖經中的龍畫上等號，認為不必加以妖魔化，以致看到有龍的圖案或紋飾的物品如茶杯、碗盤、棉被、家具等就一律當成魔鬼或偶像加以撕爛砸碎。
日前蕭拿單傳道接受《基督教今日報》專訪談基督徒如何看待龍年時也表示：「華人的龍卻不一定是聖經中的魔鬼，兩者存在語意文化上的不同。」
蕭傳道認為，龍的裝飾或圖騰只要不成為「祭拜之物」或視之為「富貴或福氣的源頭」，基本上沒有太大問題。但若心中仍有魔鬼的聯想而有所忌諱，則仍應盡量避免。重要的是，「不論農曆年的生肖是什麼動物，不應成為我們的運氣來源」，因為神才是我們福氣的來源[8]。
唐崇榮牧師也說：「中國文化中有魔鬼的工作，但也有神的恩典。龍這個字在中國的觀念不是不好的東西，是飛天鑽地的活物，很自由不受綑綁；再者龍與隆同音，代表興盛、興隆、飛黃騰達」；「中國所畫所講的龍不是聖經的意思，因為聖經中的龍是魔鬼的記號，是抵擋神的」[9]。
今日多數人不再認為龍有降雨或賜福的能力，如果龍沒有成為崇拜對象的疑慮，對於作為文化現象之一的龍或許不必警鈴大響的除之而後快，一如我們收到繪有嫦娥奔月的月餅禮盒通常不會另眼對待。
但不可否認的，龍的圖像仍廣泛出現在廟宇建築中，對多數華人來說，龍也依然象徵富貴、尊榮、吉祥或好運。基督徒既不認為龍可以帶來好運，其實沒有必要使用具有高度象徵意義有龍圖案或形狀的相關物品。
中國的龍既不是《啟示錄》那條抵擋神與誘惑人的大紅龍，我們就不必把龍年當成「鬼年」，或把龍這中國人所想像的虛擬動物當成魔鬼。
但以龍為吉祥、富貴、尊榮、權勢象徵背後的那套世俗的價值觀依然需要被基督信仰轉化、淨化或提升。果真有此認識，我們就不會也不必「以龍為貴」，可以用平常心看待龍年的到來了！
[1] 聞一多，《聞一多全集》，開明書店，1948年11月三版，頁26。
[2] 劉志雄&楊靜榮，《龍的身世》，台灣商務印書館，2001，頁3。
[3] 劉志雄&楊靜榮，《龍的身世》，台灣商務印書館，2001，頁243。
[4] 孫寶玲博士，《啟示錄：萬主之主》，明道社，2007，頁370-371。
[5] 羅偉博士，《啟示錄注釋（中） 》，中華福音神學院出版社，2007，頁1092-1093。
[6] 孫寶玲博士，《啟是揭非：啟示錄品讀》，德慧文化，2017，頁156。
[7] 龐進，《中國龍文化》，重慶出版社，2007，頁303。
[8] 〈基督徒如何看待「龍年」？蕭拿單分析華人龍不等同於聖經龍！〉，基督教今日報，2024-02-06：https://cdn-news.org/News.aspx?EntityID=News......
[9] 唐崇榮問題解答：〈很多人談龍色變，認為龍就是聖經中的魔鬼，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