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自己認識神，所以教會不需要教師了？淺談耶卅一34「認識神」的新約應許
【作者:Monica Augustine Chen】網路作家Ⅰ 2023.07.16
《五旬節》（Pentecost），約瑟夫·伊格納茲·米爾多弗（Josef Ignaz Mildorfer），1750年代。（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神的百姓被擄、從應許之地被趕出去，說明了以色列人在履行聖約責任上徹底的失敗。面對這黑暗時刻，耶利米先知卻預告神要與祂的子民另立「新約」。
神說：「我要與以色列家立這樣的約：我要把我的律法放在他們的意念裡，寫在他們心上；我要作他們的神，他們要作我的子民」，「他們各人不用再教導自己的同胞和自己的弟兄，說：你要認識耶和華。因為所有的人，從最小到最大的都將認識我」（耶卅一33-34，環球聖經譯本）。
這「新約」與「西乃之約」的目標其實是相同的，都是要實現「我要作他們的神，他們要作我的子民」（耶卅一33、出六7、利廿六12）這「神與祂的百姓聯合」的目的[1]。
不同之處在於，舊約下的子民沒有能力遵守神透過石版上的律法所顯明祂的心意。對新約的子民來說，「律法本身的要求並未改變」；但神卻單方面保證「要將我們的石心換成肉心，並把祂的律法寫在我們的心上，好讓我們能夠喜愛祂的命令」[2]。
不同於過去神的百姓「愚頑，不認識我」（耶四22），本該教導百姓認識神的祭司、傳講律法的、官長、先知這四種領導人物也都失職，就連自己都不認識神（耶二8）[3]。
這「新約」則應許「對神的認識將普及眾人」[4]，屆時「他們各人不再教導自己的鄰舍和自己的弟兄說：『你該認識耶和華』，因為他們從最小的到至大的都必認識我」（耶卅一34）。
問題來了，這應許所說「他們無須教導自己的鄰居，也不用教導他們的親屬，說：『你應當認識上主』。因為不分地位高低，所有人都已經認識我了」（ 耶卅一34，新普及譯本），是否意味今日教會不再需要有人從事「教導」的工作？或不必再有「教師」的存在？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因為保羅說，神賜下「一些人作牧師和教師，好裝備聖徒去承擔事奉的工作，以建立基督的身體」（弗四11，環球聖經譯本），又說「神在教會所設立的：第一是使徒，第二是先知，第三是教師」（林前十二28）。
如果神認為新約的子民已經不再需要受教導，又怎麼會「自我矛盾」的在教會中賜下牧師（傳道人）與教師來承擔教導的工作？
學者普遍認為牧師（傳道人）與長老的主要職分是「將神的話教導人」與「牧養神的教會」，也因此保羅吩咐按立長老的資格之一就是「善於教導」（提前三2）；又說「那些在講道和教導工作上勞苦的長老，應當看為配得加倍的尊重」（提前五17，新漢語譯本）[5]。
就連保羅也說他自己「為這福音奉派作傳道、使徒和教師」（提後一11，環球聖經譯本）；《使徒行傳》則提到「在安提阿的教會中，有幾位先知和教師」（徒十三1）；《希伯來書》更責備信主已有一段時間的讀者：「你們本該是教師了，卻仍需要別人再次教導你們神的聖言的基本道理」（來五12，新漢語譯本）。
我們從《雅各書》提醒：「我的弟兄們，不要好多人當教師，要知道我們當教師的要接受更嚴厲的審判」（雅三1，新漢語譯本）也看到新約教會中確實存在教師。作者也不是否定教會需要有人承擔教導的工作，而是「警告不要只是羨慕當教師，享有教師的名譽及所得各種的報酬，卻忽視了為師者的重責」[6]。
耶穌即使與父神之間有親密的關係，他依然「在殿裡，坐在教師中間，一面聽，一面問」（路二46）。來到以弗所的亞波羅「很有口才，精通聖經」（徒十八24，新漢語譯本），但他仍沒有拒絕百基拉和亞居拉「把神的道路更精確地向他講解」（徒十八26，環球聖經譯本）。
其實學者早已指出：「在新約裡，人不用別人教導去認識神，意思不是說新約信徒不用別人教導就自動認識了神自己和聖經裡各樣的事情」，而是說因基督的同在或聖靈的內住，「他們在生命的本質上是已經認識了神，他們也會繼續主動的去認識神」[7]。
耶和華說：「牛認識主人，驢認識主人的槽，以色列卻不認識；我的民卻不留意」（賽一3），這裡的「認識」主要不是「理性上的認識」，而是一種「立約的字眼」，一如牛與驢應該知道「自己屬誰所有，可以倚靠誰」，但神的兒女卻沒有這方面的認識與智慧[8]，以至於總是「隨從自己頑梗的惡心行事」（耶三17）。
「他們從最小的到至大的都必認識我」（耶卅一34）這應許是要扭轉並改變舊約子民這悖逆的石心，「從內心來改變參與新約的人」。但這沒有否定新約目前的實現階段，「聖約子民當中仍有教導者的存在」與「教導者協助每個信徒幫助他們透過新約的條款去實際經歷跟神的直接聯合」的作用[9]。
如果神真的認為另立「新約」所應許「認識我」這聖靈內在改變工作的意思是祂的子民不再需要受教導，祂就不會同時透過耶利米先知應許：「我也必將合我心的牧者賜給你們。他們必以知識和智慧牧養你們」（耶三15）。這經文也被題在中華福音神學院（八德校本部）的校園中，以期勉在華神學習的學生能成為「合神心意」的牧者。
因此，新約子民不用教導就能認識神，並不是要基督徒父母從此不必再「教養孩童，使他走當行的道」，好使其「到老他也不偏離」（箴二十二6）；也不是要教會從此停辦高級班、中級班、初級班、少年班、幼年班、兒童主日學或成人主日學。
當然也不是指像提摩太這樣受託教導的人可以從此不再「吩咐人，教導人」（提前四11）、「專注於宣讀聖經、勸勉、教導」（提前四13，環球聖經譯本），或把他從保羅所聽見的，「交託那忠心能教導別人的人」（提後二2）。
因為〈落花生〉一文被收錄在國文課本，許多人都知道許地山（1894-1941）這位二十世紀上半葉的學者。他的女兒許燕吉在《我是落花生的女兒》這本自傳中提到自己因為信仰上的疑惑曾去找東交民巷的張神父解惑。
但是「問過幾次之後，張神父就解答不清了，他說他只是個本堂，神學造詣不深」。後來張神父給她寫了介紹信，讓她去阜成門外的神學院求教。「神學院的神父水平就是高，我只去了一次，就把我的問題和疑惑都解決了」[9]。
我不認為神學院的老師一定比牧會的傳道人更能解答信徒的疑惑。舉這個例子只是說明，如果有幸遇到一位好的老師或傳道人，對基督徒信仰的幫助就是這麼的大。您我或許也曾有過這樣經驗，當聽到台上的傳道人把神的話或救恩的經綸解明的那一剎那，內心感到多麼興奮與敬畏。
聖經從未暗示新約基督徒不需要接受教導，反而吩咐我們要「依從那些引導你們的、為你們的靈魂時刻警醒」的領導者（來十三13），《新約》聖經中有大半的內容更是對基督徒們的殷殷教導與吩咐。
我們不要好為人師，也需要分辨教導者是否將「不該教導的教導人」（多一11）。但神無疑在教會中賜下牧師（傳道人）與教師，所以教導者該「按著正意分解真理的道」，作無愧的工人」（提後二15），基督徒則該感謝神所賜下的教師，以謙卑的心受教；或有一天我們也能為主所用，成為造就別人的好教師。
「他們各人不再教導自己的鄰舍和自己的弟兄說：『你該認識耶和華』」（耶卅一34）是肯定新約子民的生命本質已經被改變成為能夠認識神。但我們不是因此驕傲的認為自己不再需要受教導，而是應該更虛心的向忠於主的好老師學習，繼續主動的去認識神。
但願您我都能成為樂在學習的屬靈受教者，也求主為您我及教會賜下更多合祂心意的教師與領導者，因祂早已應許：「我也必將合我心的牧者賜給你們。他們必以知識和智慧牧養你們」（耶三15）！
[1] Moises Silva博士主編，《新國際新約神學與釋義辭典（第一冊）》，華神出版社，2022，頁989。
[2] 邁克．何頓（Michael Horton）博士，《應許的神：聖約神學導論》，改革宗出版社，2015，頁259。
[3] 楊牧谷博士，《淚眼先知耶利米：一個甘於寂寞，忠於所託的故事》，校園書房，1991，頁101。
[4] 埃爾默．馬騰斯（Elmer A. Martens）博士，《房角石聖經註釋叢書：第八卷下：耶利米書•耶利米哀歌》，恩道出版，2017，頁276。
[5] 施如柏（Robert L.Saucy）博士，《神計畫中的教會》，台灣舉手網絡協會，2015，頁201-202。
[6] 張略博士，《雅各書註釋》，基道出版社，2008，頁201。
[7] 李保羅博士，《聖經結構式註釋：希伯來書（增修版）》，宏博服務社，2016，頁163。
[8] 歐思沃（John N.Oswalt）博士，《以賽亞書：一至三十九章》，美國麥種傳道會，2015，頁130-131。
[9] 歐帕瑪•羅伯森（O.Palmer Robertson）博士，《聖約中的基督》，改革宗出版，2019，頁287-288、308。
[10] 許燕吉，《我是落花生的女兒》，湖南人民出版社，2013，頁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