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台湾农村,幼年时,常和母亲到村口的小土地公庙烧香,这是我对「神」这词的第一个概念。土地公和土地婆是我们林厝的守护神,护佑村民生活起居的平安,并且祝福田地五谷丰收。长大一点,我学会台湾民谣〈西北雨〉,歌词形容仁慈的土地公、土地婆在风雨交加、天昏地暗时,引导摔跤又迷路的白鹭鸶回家。心中对这两老十分有亲切感。每次进到那得弯腰才能进入的小土地公庙,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再大一点,过年时,村里的大人聚在一起做年糕。几个大汉轮流以扁担,用力地搅和大锅里的年糕,虽是寒冷的冬天,他们却汗如雨下。这年糕是用来拜「灶神」的,就是家里那口大灶上贴着那张油印的「灶神」。拜完以后把那张「纸灶神」撕下来烧掉,说是送「灶神」升天。听大人说,「灶神」要回天上,向「玉皇大帝」报告这年在我们家的观察心得,而甜甜的年糕,是我们送给他的甜点,希望他吃了以后可以在「玉皇大帝」面前,为我们家多美言两句。后来又听说,黏黏的年糕,是要让「灶神」吃了以后,嘴巴黏着,说不了坏话。看来人们也自知平时言行不佳,乏善可陈,难以在「玉帝」面前,有好的表现啊!
接着又拜许多平常没有注意到的神,像是「门神」、「门槛神」、「米缸神」、「地基主」等等,家里几乎到处插着香,看着母亲虔诚的行礼如仪,我幼小的心灵也接受了这些看不见又好像环绕在身边的大小神明。
不知所拜为何?
本来以为「玉皇大帝」是众神中最大的一个,因为「灶神」就是向他报到的。许多民间故事,也都如此形容。但懂事一点以后,在大年夜的深夜12点,我会在睡梦中被叫起来拜「天公」,祭拜的情形跟早先拜的大不相同,可不是一碗白饭,插一根香就算了,而是用大厅里的长板凳,叠高三层,大概有两人多高,上面架着一只大猪公,口里咬着一个橘子,供桌上也是三牲四果琳琅满目,绝对是最丰盛的一餐。从大人口中「天顶天公,地上母舅公」的谚语,才知道原来还有比「玉皇大帝」更大的,而且是众神中最大的,就是这位一年只拜一次、且都在大年夜深夜「子时」才拜的「天公」,也就是所谓的老天爷。
这时,我模糊地认识「天公」是万物的主宰,是万神之神。当时猜想,大概因为「天公」实在太伟大了,不敢常常打搅他,所以一年只拜一次,而且选在夜阑人静的时候才拜,与众不同,较有庄严的感觉。后来才知道,是古代的君王自称为「天子、皇帝」,妄想取代神在人们心中的地位,甚至禁止人民祭天,人民只好选在大年夜偷偷地拜。圣经传道书说,「上帝将永生安置在世人的心里」(传三11),所以人类天生会渴求神,当人的灵里需求不能被满足时,只好找假神来拜。
当然,祭拜祖先也是不可或缺的,若要比较祭拜祖先和拜神明,差别大概就是拜祖先只用两支香,而拜神明是用三支香,想来是要表现尊敬神明,大过尊敬祖先吧!
我六岁那年,父亲因工作的关系,我们搬家到都市。之前,对神明的认识和拜拜都只是一般的民间信仰、风俗传统,还谈不上宗教的成分。住到城市里,因为离家乡远,于是父母亲就把祖先牌位设起来,同时也供奉起家乡大庙内的菩萨分身。以前在乡下去「土地公」或宗祠烧香,是全村的亲戚轮流的,偶而轮到一回,这下子神明和祖先天天跟你住在一起,早晚都得上香膜拜。母亲也开始学习念佛经和大悲咒一类的梵文咒语。因为母亲没有受过学校教育,很多字不会念,叫我教她读,此举开始了我的宗教之旅。
那些佛经和咒语,对一个小学生而言是有点抽象。念到一个地步,觉得很神秘,因为根本不知道在讲什么。除了一些较白话的经文洗脑似地告诉你,这菩萨是广大灵感,念诵他的名号就可以「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等等,其他如「南无沙婆诃吽叭弥诃玛呢叭咪哞般若波罗密」一类的文字,根本搞不清在念些什么。难怪会有「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的俗语。因为真的不懂,只能机械式地把字音念出来而已。
原本以为家中信仰的是佛教,后来发现也不尽然,社区里有一间庙叫南安宫,里面摆着五府千岁的偶像,三不五时办的庙会可真叫我开了眼界。八人抬的大轿里摆着那偶像,逐街逐巷地接受社区居民的膜拜,偶而有哪一家人今年大发利市,或要向这千岁爷祈讨福气,就会准备一大串鞭炮装在家门口,等着大轿一来,就点燃爆竹,连珠炮响声火光一起,这轿就发狂似地左右摇摆,不断地往前似乎要冲撞那一家的大门,跟在一旁的乩童也会疯狂地挥舞手中的利剑或钉球,往自己背上猛砍,那鲜血沾在剑口上,叫年幼的我看得触目惊心,完全搞不清怎么一回事,心想怎么会有这种神。
后来才知道,原来庙名有个「宫」的,是属于道教;有个「寺」字的,是佛教;有个「庙」字的,大都是民间信仰。而在台湾,已经佛、道不分,一大堆八竿子扯不上关系的神明,全部搅和在一起。不明就里的人们,因为别人拜,自己也就入境随俗跟着拜,免得让人看为异类有之,多拜多福气的心理有之,不要冒犯鬼神的心态有之。但是,对于所敬拜的偶像到底是何方神圣,对你能有何帮助,我想大部分人是迷糊的,包括我那敬众神和爱人的母亲,反正拜就对了。
认识真神
我想台湾之所以像古时雅典一样,有那么多的偶像,跟一般民众认为「宗教都是劝人为善」的心理有关。因着这样的观念,对不同的信仰就有很大的包容力,反正你拜你的,我拜我的,都是好的。迎神赛会时,两边不同的偶像,还可互访、交朋友,真是有够人性化。倒是当时有国外来的蓝眼金发老外,身上背着大扩音机,手里拿着标语,宣称「世人都犯了罪」、「死后且有审判」,叫人很不舒服,甚至反感。这包括当时的我,心想人该有宗教信仰的自由,这些老外太霸道了。心中被反感占满,根本无法再继续注意他们接着讲的「神爱世人」、「耶稣赦罪」的福音信息。也许这可作为他山之石、前车之鉴,在传福音上思考用适当的方式来传这讯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宣教士就像约拿到尼尼微宣告他们的罪,不同的是,我没悔改。
宗教都是劝人为善的观念,带领我进入到一贯道的世界。一开始是被它五教合一的教义所吸引,因为这符合我的宗教观念。他们号称敬拜的就是创造天地的神,名为「明明上帝,无极老母」。佛、道、儒、耶、回五教,都是由她授权在世界上流传的,称之为「道」。要成为一贯道弟子,得有一求道的仪式,由点传师主持作法。求道时,得下毒誓,声明自己入门之后,若不求精进,愿遭五雷轰顶,万劫不复。接下来一连串的仪式,第一次叫我感觉到灵界的力量存在。但现在知道,那不是圣灵的工作。
神的救赎很奇妙,他透过我在一贯道时阅读圣经,开启我得救的门。因为一贯道宣称只要求了道,所有宗教的经典都能读懂,所以我开始看圣经。此时,我的新邻居李文礼和林玉珠介绍我,认识了北维吉尼亚州中国基督徒宣道会的张志江牧师师母。他们跟我解释神是爱的福音真理,讲述耶稣为我死在十字架上。六个月的时间,张牧师每周和我碰面,回答我所有刁钻又奇怪的问题,并帮助我无惧于自己曾下的毒誓,接受耶稣为救主。当他邀请我向上帝祷告时,我几乎无法说出:「亲爱的上帝,我承认我是个罪人!」的话。停了大约一分钟吧,感觉到一股力量在我背后支撑着,当这决志祷告冲口而出时,一股清新的电流从头顶穿过脊椎,一种重担从肩头脱落的轻松感觉充满了我!那是圣灵的工作!
感谢上帝奇妙的爱!让我离开一贯道,归主名下。透过研读圣经神的话语,我才了解过去自己所拜的是假神。唐崇荣牧师说:「真神造人,假神人造」,真是有道理。于是,我从头开始,按着神自己的启示来认识这位自有永有的真神。过去拜假神的经历,并不徒然,因为这经历帮助我更了解我们的神是又真又活的神,也了解陷在拜假神的迷惑之人的思想。
「以别神代替耶和华的,他们的愁苦必加增」(诗十六4),「不可随从别神,就是你们四围国民的神」(申六14),「去事奉敬拜别神,或拜日头,或拜月亮,或拜天象,是主不曾吩咐的」(申十七3)。看到这些经文,就想到过去的自己,以及许多还未信的家人、朋友和同胞。愿神帮助,求神使用,让我为他去传那美好的福音。
注:信主后,上帝也让我为他写作了一些诗歌,欢迎到我的音乐部落格浏览这些歌曲:http://tw.streetvoice.com/musicmike/
图片提供/123RF
本专栏与传扬网站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