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我拜訪了巴西與菲律賓。這兩個開發中國家正經歷教會人數暴增。在地的一些團體邀請我去勉勵教會,最後受到鼓勵的卻是我自己。這兩個地方的人在街上收到福音傳單,會停下來閱讀,而邀請他們去參加聚會,也真的會去。甚至媒體也沒有對基督教冷嘲熱諷。流行歌手信主,公然表白自己的信仰;福音派在當地的報紙撰寫堅固信仰的專欄。我在馬尼拉講道的一間教會,週日有五堂崇拜,第一堂早上五點開始!有兩千人參加!。
這些國家與基督教正處於「蜜月期」。福音聽起來還是好消息。我見到一些巴西人接納流浪街頭的年輕人到他們家裡,還有人帶著食物去探訪囚犯—出於自願,而不是在任何組織下行動。赤貧的村落從來不知「社會公義」或「解放神學」為何物,卻發現賺錢養家的那個人信主,戒了酒,準時去上班,作個負責任的好公民,家裡經濟情況好轉。
相形之下,有些國家落入信仰的「離婚」階段。我也拜訪過丹麥,去教會的人數低到與捷克不相上下。那裡的教會尖塔直衝灰色天空,但是只有觀光客想要進去。在丹麥國立博物館,一個展覽說明解釋道,十字架以前是丹麥的宗教象徵,現在僅被視為文化遺跡。
然而有些國家還在信仰的成熟婚姻階段。在美國,差不多一半人週日上教會,在大學校園或是各大行業也能明顯看到基督徒的身影。政客選舉的時候,爭相吸引宗教團體的支持。只是不論教會還是基督教機構,有時更像企業,而不是一個生命體。我們雇用其他人管理孤兒院或探訪囚犯,付錢給專業人士來帶領教會崇拜。
台灣呢?台灣立於這個光譜中的哪個位置呢?基督徒在台灣是顯著的少數群體,就像日本一樣。但在中國大陸,雖然有政府反對,有時甚至迫害,教會卻蓬勃發展。台灣教會的未來會是什麼呢?可有一天,會像南韓一樣,吸引大量人數?還是繼續作一個受尊重的邊緣少數群體?台灣教會佇立於十字路口。
因為這個原因,我回顧自己身為基督徒記者的生涯,發現有些作品應該是為這樣的關卡所寫的。書中第一部探討了每個基督徒在某些時刻都會面對的問題:世界上的痛苦,自由的限度,如何斷定是非。第二部則從我的記者生涯看見教會發出的行動。教會如何回應這種迫切的問題?教會應該如何回應這些問題?
我愈來愈深信,眾目睽睽的世界不會以基督徒說了什麼,而是以他們做了什麼,來評斷他們。因此我以藝術家與行動份子的榜樣作為信仰先鋒。我在第三部記述了這些人,並且立下台灣作家與藝術家也能用來表達信仰的一些指標。
身為美國人,我對於自己的國家在世界留下的印象引以為恥。我們的電視節目與電影呈現的是暴力、性濫交、自私的耽溺。那些去過美國的人知道,在這表象之後,有一群與文化抗衡的基督徒,在忠心跟隨耶穌的腳蹤。
祈願台灣這個已經經歷靈性與經濟奇蹟的國家,能夠為我們指出一條更理想的途徑。我書寫西方基督教的成功與失敗,衷心希望你們可以從我們的錯誤中學到教訓。當諸位回應上帝賦予你們的恩典與責任,也深願祂祝福台灣。
《尷尬的上帝》中文版序